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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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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修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之後。

聞著滿屋子沈積到濃郁的藥味,帶著昏昏沈沈的大腦,他睜開眼,看著近在眼前彎身望著他的道姑,道姑生得很美,冰清玉潔若垂天之雲,氣質遠芳若孤崖白蘭,是個審美正常的人就會為她的美貌和氣質而傾倒。

佞修臥在床上,頓時覺得頭也疼,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握住道姑的手,“姑娘,你缺情緣嗎?”

西門吹雪端著藥碗推門而入的時候,發現靈虛弟子傅婉魚師姐正跟他師父佞修和顏悅色說笑。聽內容居然是關於北地女子嫁人風俗。佞修走南闖北見識多,說起故事來也是專挑精練有特色的講,引得傅婉魚聽他的故事津津有味,相談甚歡。

西門吹雪轉身剛把藥碗放下,就聽佞修對傅婉魚笑言,“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婉魚姑娘,你可願同我……”

“吃藥!”西門吹雪冷著一張俊臉,在兩人之間橫插一個藥碗。這才剛醒來多久,婉魚姑娘都叫上了,再這樣下去還得了!

藥碗來得又疾又猛,棕黑色的湯藥沿著碗邊波蕩了好幾圈,堪堪平靜下來,竟然一滴也沒灑出。佞修接過藥碗,擡頭看給他送藥的人,一身白底滾了黑邊的道袍,墨黑長發束成一股戴了頭冠,身後負著一柄長劍,身材挺拔,五官在佞修的近視眼裏打了馬賽克。

西門吹雪的突然插手讓傅婉魚松了口氣,面對佞修這張賞心悅目的臉,傅婉魚自己也不能保證,下次他說“可請婉魚姑娘同修某執子之手白頭偕老”的時候她還能拒絕他。

傅婉魚站起來同西門吹雪說了幾句佞修病情好轉,需要註意的一些問題後,儀態端正地向佞修道別,佞修很是不舍。

我的女神!記得回頭看看我!

佞修睜著一雙朦朧的眼睛,目送著傅婉魚離開,臨走之前傅婉魚最後一次回頭,佞修水潤的眼睛簡直讓她邁不開腿。

於是西門吹雪冷冷的眼刀飛過去,傅婉魚才狠下心走了。走時她心中黯然想到萬花谷的人果然都是才貌出眾容易招惹情殤的人物,她想到了近年聽聞過的那個萬花谷女子谷之嵐,思罷她眉頭未松,飄然而去。

房間裏就剩下西門吹雪和佞修了,西門吹雪組織了一下語言先開口,“師父。”

“你誰?”佞修反問。

“……”西門吹雪默默把手放在劍柄上,每一個逗比師父帶出來的徒弟裏面,總是有一個存在“為江山社稷萬物蒼生造福要不弄死這個逗比吧”念頭的逆徒。西門吹雪穿越至今,長在純陽觀裏,每天吃飯睡覺練劍練武,平靜的生活直至如今再次見到佞修,“今天天氣好幹脆去弒師吧”的使命感無法控制的油然而生。對不起,西門吹雪就是那個因為三觀太正直,理性大於感性而覺得佞修活著都要成禍害了的那個逆徒。

他覺得是時候完成人生使命了。

在他拔出劍之前,沈重的木門再次被推開。

羅蘭端著第二碗藥站在門口,心情平心靜氣道,“西門師弟,該忍耐的時候還需忍耐。”

佞修那麽多徒弟裏面,只有一個徒弟酷炫的用兩字開頭的姓氏,“難道你就是那個連幾只雞都不讓我養的逆徒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回想一下偌大山莊裏密密麻麻滿地跑的小雞仔,拉屎拉得連落腳的幹凈地皮都沒有,他又想拔劍了。

“剛才看見傅姑娘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看,憂心忡忡的,是不是師父你又幹什麽壞事了?”羅蘭端著藥碗坐到床邊,見佞修手裏的第一碗藥還是滿滿的,催促他快喝。

佞修端著藥碗,瞅著色澤深重的湯藥就沒胃口,轉頭問西門吹雪,“阿雪,你願意為師父生去找個妹紙生幾個徒子徒孫嗎?”

“不願意。”這三個字西門吹雪說得斬金截鐵,可見他主意已定,寧可留在道觀裏生太極也不生男生女。

“既然如此,我們師門傳宗接代的任務只能由為師來了,傅婉魚姑娘真是好相貌好才情!”佞修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和道姑情緣手牽手在晴晝海中散步的溫情親昵場景了。

對於佞修想跟傅婉魚情緣的腦洞,羅蘭已經沒其他話好說了,“快吃藥。”

佞修一口悶下第一碗,第二碗跟上,等他喝得差不多的時候,羅蘭才循循善誘,“師父,你前段時間不是說過,不禍害其他女孩的嗎。”說好的八塊腹肌師爹在哪裏?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師父我們來好好談談人生,你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嗎?”羅蘭已經做出長期奮鬥的準備了,今天就算到天亮,也要把他師父越來越歪的自我認知掰正!

羅蘭問出問題後,西門吹雪不禁側目。佞修他胸口能碎大石,賣得了糙,泡得起妹紙風花雪月,攪得了基情花臺金菊,當真純爺們。羅蘭問這個問題有什麽深意?

佞修:“我小時候是個女孩子的事情又不是個秘密,但終歸滄海桑田,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我了。”穿越真是一個神奇的活動。

西門吹雪當頭中了一箭,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搖搖欲墜,他認識佞修這麽多年,看他作為一個男人言行舉止毫無違和感。

“現在呢?”羅蘭繼續問。

“現在?現在我不是一直都帥得沒有盆友嗎。”佞修詫異反問。

真是不能溝通了!

“……”羅蘭站起來,端著兩個空藥碗默默走了。

西門吹雪僵硬著一張臉,被佞修拉著又講了一會話,意思意思的關心了一下西門吹雪的生活狀況,然後開始打聽預備情緣傅婉魚的情況來。

雖然西門吹雪在純陽觀長大,但因為武癡的屬性專心於劍道,極少跟同門往來。就好比他和傅婉魚,雖然隔著兩三天就能見上一面,但多數只是點頭之交,話都說不上。佞修向西門吹雪打聽傅婉魚,別說她的生辰八字了,連她的喜好也不知道。

幸好佞修沒糾纏這個,提了幾句也就住口了,西門吹雪才開口說起自己的事,“我在純陽觀有一師父,乃沖虛真人沖虛子。”

純陽前掌門呂洞賓有六個親傳弟子,前掌門退休後大徒弟李忘生光榮上崗做掌門。純陽六子名噪江湖,至今少有人知純陽其實有七脈,除了純陽六子的靜虛、玉虛、靈虛、清虛、紫虛、金虛外,還有護法沖虛。

沖虛真人隱世多年,常年不見外客,門中年輕弟子也不曾見過他。就連沖虛真人的大徒弟西門吹雪也很少見到。

說來也奇怪,入了純陽觀,弟子們總會有個道號,也不知道為什麽沖虛真人沒有給他座下的親傳弟子西門吹雪起道號。純陽的大小道士們看到西門吹雪又不能不打呼,多不禮貌啊。於是純陽弟子見了西門吹雪,總是沖虛大師兄這樣喊他。

西門吹雪現在跟佞修講的沖虛真人,對佞修而言非常重要,“師父,你中毒了。”也不知道西門吹雪是怎麽做到面無表情的同時深沈又嚴肅的。

廢話,老子不是中毒了難不成中彩票啊,“阿雪,有話你直說。”

“十幾年前,沖虛真人中了跟你一樣的毒。”

“然後他也變成病秧子了?”

“他找到了解藥。”

“所以他沒有變成病秧子?”

“毒雖解,仍有憂慮。”

佞修猜測,“最慘不過他毒解開了,功力大曾,人卻不舉了。”東方不敗教主發來賀電。

“……”西門吹雪別有深意望了他師父一眼,“沖虛真人用奇藥解了毒,卻返老頑童,至今維持著年少時的模樣。這也是他不曾在外人面前露面的緣故。師父你想解毒,需見上沖虛真人一面。解藥配方只有他知。”

“解毒的事情不急,等為師解決了終身大事再去見沖虛真人也不遲。”佞修覺得冰清玉潔的道姑比一個返老還童的怪老道有魅力多了。

西門吹雪簡直不能忍自己的逗比師父了,“解毒為重,莫要為兒女情長耽誤事。”

“你大師兄一直想讓為師找個男人過日子。”佞修嘆了口氣說,“我怕再不解決自己終身大事,某日早上醒來,身旁會躺著一個男人。”

“或許正如大師兄所言。你該找個男人。”提到佞修的性向,西門吹雪腦門陣陣發痛,真是不忍心再提它,說出來他也糾結難受。

聞言,佞修靜默一會,烏黑的眼裏仿若有光華流動,如黑夜裏的流星光華剎那,“拿劍來。”他從床上起來,掀開被子露出一身素白裏衣,臉上蒼白病容難掩。

“你身體尚未康覆,此時不該練劍。”

“誰說我要練劍了。老子要削死你們這些逆徒!有像你們這樣推著趕著讓自己師父當基佬的嗎!老子就算現在是病秧子,難道就沒女人要了嗎?走著,我們馬上去見沖虛真人,把毒解了,老子出門就勾搭一條街的良家婦女!”

“沖虛真人常年外居論劍峰對面的雲臺仙境。從此地至雲臺仙境,快馬要半日,馬車要次日方達。師父大病初愈,不宜見風,不宜遠行。師父好生休養,再過幾日我安排馬車同師父去雲臺仙境。”

西門吹雪看著他過去力大如牛身強體壯的師父變成現在從床上坐起來,都能氣喘籲籲的樣子,心中頗有感慨。

這是見證一代威風八面鬼畜攻怒轉貌美如花病弱受的感慨。

扶著佞修重新躺下,蓋好被子,西門吹雪塞了兩本書給佞修打發時間用就走了。

一從房門踏出來,就跟站在門口的一小孩對上眼。小孩一身白底滾了黑邊繡了祥雲的道袍,模樣如冰雪雕琢,膚色白皙潤澤,眼睛明亮又大,只是年紀小小氣勢威嚴不凡,小臉上的表情亦是跟西門吹雪如出一轍,同樣面無表情冷意逼人。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喊了句,“師父。”這小孩可不就是沖虛真人。

西門吹雪面上不顯分毫,心裏卻是在想沖虛真人每天到佞修的門外守著,怎麽不進去看看。

沖虛真人原先叫永寂,入了純陽觀後又多了個別稱叫沖虛子,他和佞修的關系說起來都是孽緣。

一大一小幹瞪眼了一會,小的終於肯開口,“他可好些?”

“上官師叔診過脈,道他蒲柳之姿望秋而落。”

小孩負手而立,卻是嘆了口氣,“他此時虛弱,若是見了我必然與我大動幹戈一番,怕是又傷了心神,待他好了再讓他見我。”

“依師父所言。”行了禮,西門吹雪自行先離開了。

道衣男童在門外又站了些許時候,才無聲離去。

又幾日,佞修漸漸能下床出門走動。

這天他拉著他的大徒弟羅蘭,悄悄說,“愛徒,你眼神好,看看我身後樹上是不是有個白衣服的小孩。他悄悄跟了我好幾天了。”

羅蘭擡頭看著那棵枝幹蒼勁孤直向天的巨大松柏上,青綠不衰的針葉上霧凇如蓋,因天氣寒冷,松柏積風累雪像披了身白衣,乍一眼看去,樹上白衣男童似乎和松雪融為一體。

羅蘭每天都跟佞修呆在一塊,根本沒察覺到有人跟蹤他們,不知道現在武功盡失,眼睛不好使的佞修是怎麽發現有人跟蹤的。羅蘭把它歸咎於佞修野獸一樣的直覺。

自認神不知鬼不覺的癡漢永小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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